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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刚想问些什么,宋磬声却先他一步将珍珠送了过来,“你抱它去客厅吧,时间还早,还能睡个回笼觉呢。”

他一个指令,姚湛空就一个动作。

猫是抱出去了,可他回来的时候,宋磬声已经背对着他躺下来了。

这是个很明显地、充满抗拒的姿态。

姚湛空在床前僵立数秒,最终还是轻轻躺在他身侧,并没有强行去抱他。

短短十数分钟并不足以发生什么,这间屋子里也没有任何人来过,宋磬声只是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:他好像并不需要攻略姚湛空了。

珍珠往他怀里拱的时候,他就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,不过抱着珍珠调整了个睡姿的功夫,他就睡不着了。

一开始,他只是想到姚湛空在发布会上的那一幕,继而联想到整个姚氏对古华的意义。

他学过金融,哪怕只是半吊子,但他起码完完整整地上过好几学期的课,他知道经济对一个国家意味着什么,他更清楚一个规模堪称恢弘的企业能保住多少人的生计。

他难以自控地联想到姚湛空的死将会带来的后果。

所以,他开始犹豫。

但这点犹豫隻存在了短短一秒。

短到他没来得及思考自己要不要做一个圣父的时候,他就想到了另一种可能。

叶颂桦和他谈判的时候就说过,他只要一半力量,哪怕隻继承姚湛空一半的力量,也足够他脱离小世界,成为新的天命之子。

这是不是意味着,他只需要攻略一个人就可以了?

一直以来,他都活在主神的控制下,思维里难免留下一定要攻略三个人才算完成任务的烙印,这甚至让他在听到叶颂桦那段话时,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。

但现在想起也不晚。

如果叶颂桦所言不虚,那他只需要在裴野鹤和姚湛空里选一个人就好了。

至于江凛,如果不是攻略需要,他压根不会再见他。既然江凛自他死后就消失了,那就永远消失下去吧,没有在他的过去里停留的人,也不必出现在他的未来里。

可是,裴野鹤与姚湛空,选谁呢?

他并不是生意人,但他还是习惯将一切都算清楚。

他当时为他们去死,并不是因为他蠢,也不仅仅是因为他将爱看得太重,最重要的原因,是当时的他们值得自己这么做。

三位哨兵数年的陪伴与付出不是作伪,他是真的享受到了足以令他付出生命的爱与呵护。

同样,他现在想要他们的命,他也会明码标价,像答应姚湛空的求婚一样,给出能令他们心甘情愿的代价。

姚湛空想要的,他并不一定给得起。

但如果那个人是裴野鹤,倒是有商量的余地。

一砝对一码,不亏不欠,才能给故事划上终点。

时至晚秋, 帝都的天气彻底冷了下去,霏霏细雨连成线似的往下坠,隔着车窗都能嗅到那股寒凉的潮气。

宋磬声默不作声地坐在副驾驶上, 静看着雨刷器来回晃动, 车内的气氛比车窗外连绵的阴雨更沉闷。

他们之间从未有过这样的氛围,前期的试探也好, 后期的脉脉温情也罢,宋磬声都没有像今天这样, 浑身写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。

好像从昨夜起, 他就像突然变了个人一样, 将自己彻底划出了他的世界。

姚湛空攥紧方向盘, 指尖因用力而发白,娇气的真皮套也多了几道刮痕。

他本该驱车前往姚氏主持会议,可宋磬声的异样让他的理智岌岌可危, 他甚至想不管不顾地抛下一切, 将车拐到无人的地方逼他说出一切实情。

他头一回觉得或许裴野鹤才是正确的。宋磬声就像一隻藏在蚌壳里的珍珠,要不是旁人撬动, 他是不可能主动露头的。

可最终,他还是深吸一口气,压抑着情绪,没有打破这岌岌可危的表面的和平。

绿灯亮起, 身后的车辆响起催促意味的鸣笛, 姚湛空这才回神, 驱车驶过路口。

宋磬声始终沉默低头,不发一言。

他不是刻意摆出这副冷漠姿态的, 他更不是觉得姚湛空没用了就将他踢开,他只是恢復到了他本来该有的样子。

他并不是一个有着浓烈爱恨或者报復欲的人, 支撑他走到今天的,说是恨,更多的其实是活下去的动力。

如果没有系统的强製攻略,他只会带着自己对姚湛空的恨与不解,远离他,放弃他,去到没有他的地方生活。

一开始,他对姚湛空的确是有恨的。

但人只要活着,情感就是动态的,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恨在姚湛空给与他的爱里逐渐消解了,但这并不代表他原谅了这一切,他只是接受了命运的无常。

可现在的他已经有了新的选择,他可以放弃并远离姚湛空,连同被放弃的,是他生命里与姚湛空有关的一切。

结束了。

他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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