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50 章 第五十章(2 / 4)
娶佃农许氏家第四女,生三子二女。老夫人行第三,长兄幼弟少年夭亡,次兄娶长工刘氏之女。七年前离世。夫人十七岁嫁进贺家,尊夫家本是县郊瓜农,三十一年前病故。留给夫人京郊房屋五间。另有田地六亩被尊夫胞弟夺去。夫人有二子二女,长子贺庆保,本为佃农,赁巫员外家田亩耕种,娶佃农曹氏女,生一子一女。夫人的长女嫁米氏,十九岁时难产亡故。次女嫁吴氏,现为菜农,在县郊有田庄,菜果供应酒楼。次子即这座酒楼的老板贺庆佑。”贺白氏眼角的皱纹颤了颤:“张先生将我老太婆的家底查得真详细。”张屏肃然:“都是本县户册与赋税卷宗记录,一翻即知,不用多查。”贺白氏尴尬一笑,云毓感叹:“老夫人虽早年辛苦,万幸子孙争气,后半生有福。尤其贺老板,白手起家,实令人佩服。”贺白氏刚要开口谦虚,张屏接话:“柳断丞要询问的,正是贺老板历年账目中,有疑点之处。”柳桐倚温和凝望贺白氏:“老夫人放心,只问几处小小不解。其一……”从张屏手中接过册子。“观卷宗可知,贺老板年轻时在县中菜行、粮铺、酒肆之地做杂工,二十一岁娶醋铺伙计苗三宝之女。后来开过茶水摊,卖过干果。十二年前,租下县中长兴大街北段门面三间开食铺,名叫来一壶。我等查贺老板生意税款,亦是从此年查起。详细的,仍由原丰乐知县张屏与夫人一说。”贺白氏连声应:“好,好,老身细细地听,但凡知道的,一定替小儿明白地答。”柳桐倚道了声多谢,再把册子递还张屏。张屏面无表情望着贺白氏:“县中百姓商户,历年所缴之税,所置之产,笔笔皆有记录。此时只拿来几册,其余都能在县衙卷宗库中找出。”垂目刷刷翻动册页。“十二年前,贺老板初开酒肆来一壶。前六个月需纳税钱,最少九文,最多十八文。按律,市肆门摊,经营所获,百则税三。朝廷恩顾小商,月税钱不足十文者免之。来一壶免了两个月的税。之后生意渐好,但前三年,所缴税钱,最多者一月一百八十六文,即所入六千二百文。六两多银子。即按最多计算,每年收入七十两左右。”他再拖过另一本封皮稍浅的档册。“贺老板当时所租门面,每年租金十二两。再除去肉菜米面柴油等本钱……”云毓插话:“这个定无详细记录,不好算,只能估一估了。”柳桐倚正色:“少估一些,贺老板白手起家,必懂俭省。”张屏掀起眼皮:“十两?数整,好算。”柳桐倚颔首:“行。”云毓感叹:“大理寺,厚道。”贺白氏在椅上挪动一下,张屏继续肃然道:“户册另有记录,从第二年起,贺老板又在店面附近租了个小院子,供全家居住,年租金五两。”柳桐倚凝眉:“开饭店,贺老板全家人吃饭可不用算花费了。其余穿衣出行之类,亦按极少算。贺老板当时有两子三女,贺老夫人跟着贺老板住,统共八人。”贺白氏又插话:“人口虽多,老婆子与我儿媳妇都不是吃白饭的。养蚕织布,针线活计,都做得。还能补贴家用哩。”柳桐倚思索:“如此,也随着张兄方才说的凑整,全家一年三两,多否?”云毓眨一眨眼:“我不会算账,应不多吧……”左右连声附和——“不多不多。”“极其俭省了。”贺白氏一声不吭。张屏继续算:“十二加十加五再加三,三十两,每年四十两剩余。然,户册上记录,第四年春上,贺老板买了一座两进小宅,厢房六间,主屋三间,花费二百六十两,写契书时已结清。这三四年中,贺老板另置办板车两架,骡子两匹。购宅之后,又添置马两匹,马车一辆。”贺白氏双唇一颤,淌下两道热泪:“谁家没个积累应急的家底?我儿做买卖不容易。老房子给了他哥哥,老身拿自己的体己棺材本,他媳妇把压箱底的嫁妆当了,再亲戚里借些凑些,给他添补置些东西不成么?”张屏脸上闪过一丝疑惑:“为什么早年饭都吃不饱时,不拿?”贺白氏哽咽:“自然是要留着救命应急的。”张屏交叠双手:“老夫人应知,典当或买卖,亦需缴税,县衙都能查出。”贺白氏噌地起身:“前知县老爷这是何意?我们穷苦人家出身的,便不配有个棺材本?不信我老太婆的话,大人们拿老身去衙门升个堂?”云府家仆立刻踏上一步虚虚做搀扶状。柳桐倚温声道:“老夫人快快请坐,不过一问。”云毓亦轻喟:“分分勤积余,寸寸慈母心。”贺白氏拭泪:“穷苦人家的苦楚,诸位公子老爷是不能明白的。”
柳桐倚又安慰道:“万幸当下日子已好了,亦是老夫人当年倾尽所有,相助令郎的功劳。”贺白氏攥紧手帕:“老婆子当时真是豁出了这张老脸,竭尽所能,只盼着我儿能支撑起这份买卖。”云毓点头:“值得,令郎未负夫人所望。”张屏仍满脸严肃:“夫人这时已拿出所有的,借遍能借的?”贺白氏对上他视线,突然明白过来,打了个激灵,哭声顿止。张屏已再翻开一本册子:“看税册,之后四年,贺老板生意确实越来越好,依税来算,第七年当年约四百两的收入。这四年酒肆所得统共一千余两。但……”张屏沉着翻动册页。“这四年中,贺老板先迁店至东市大街,赁楼上楼下共八大间门面,年租五十两,将来一壶小馆改做一壶酒楼。开铺第七年又将所赁门面买下,按衙门所存转让契书上价格,是六百一十九两。所住宅院亦换了大的,花费五百二十八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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