微稚(1 / 2)
两人相拥小睡了片刻。殿内只余彼此清浅交错的呼吸声。
主要是楚必乏了,楚檀又死赖着装糊涂不肯走,他惯会在她面前耍性子讨巧,像只熟知主人底线的大型犬,蹭着、挨着,一点点试探摸准了楚必脾气,楚必没力气跟他闹便也由着他,由他抱着一同在榻上歇息。
不知过了多久,殿外似是起了风。一阵不知何处钻入的微风,悄然拂动了殿内垂挂的鲛绡珠帘,引得颗颗圆润的珍珠彼此轻撞,敲出一串细碎、清越又若有若无的声调,在这过分静谧的殿中,显得格外清晰。楚必被这声响惊动,长睫微颤,蓦然睁开了眼。
她床前有重重深紫绣金的帷幔逶迤垂地,叫人看不出外面虚实,只隐隐约约能看见一道纤瘦人影正跪在地上,头埋得低低的,那道沉默的身影被烛光拉长,扭曲着打在层迭的帷幔上,仿佛一道烙印。
“公主,该用膳了,奴婢伺候您起身……”
珠帘外适时传来一声轻言,那声音带着三分柔美,好似清晨露珠不堪重负滴落在早春新长出的嫩叶上,响在这寂静空旷的大殿,甚至带起若有若无的回音,余音绕梁,久久不散。
那音色奇异,听不出是男是女,只让人心情愉悦,觉得定是个好相貌的,恨不得立刻掀起这碍事的帷幔一窥真容。
楚檀本就睡得极浅,事实上,在楚必醒来之前,他已然清醒。见她醒了,他非但没松手反而更紧紧揽着她的腰,头搁在她肩上,像她那只波斯猫一样,用高挺的鼻尖和微凉的唇瓣在她细腻的脖颈肌肤上暧昧地舔舐、轻蹭着,无声地撒着娇。
他也听见了外面那人的话,心底冷笑,长眉一竖,双眼里蹭地冒出一串小火苗,正要开口呵斥,刚发出一声音节,楚必已经先他一步开了口,让他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。
她声音带着一分饕餮后的满足娇媚,略倦怠地回道:
“微稚堂堂一司之长,一呼百应多的是人服侍您,何必来我这里再做这下人的活。”
她没有直接拒绝。
“奴婢不管身在哪里,掌何职权,永远都只是您身边的一个普通奴仆。”那边几乎是脱口而出回得极快,他这姿态摆得属实是低到尘埃中,不说现在他已经掌管一司,以前在公主府中他也是楚必面前第一亲近的近臣。
楚檀听得牙根发痒,他向来不知“忍耐”为何物,骂了一句:“阉狗!”声音不大,却足够清晰,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。
“你消停些。”楚必头也未回,只反手轻轻拍了拍他箍在自己腰间的手背,神色如常,慢悠悠地吩咐道:
“伺候我洗沐吧。”
楚檀吃瘪,心底火气直冒,见楚必面色平淡,没有站在他这边的意思,连往常百试百灵的撒泼打滚都忘记了,气得一骨碌爬下床榻,胡乱穿起自己的衣服往身上一套,衣带系得歪歪扭扭,赤着双足就往外走去,楚必也没有开口拦他。
楚檀一把拂开重重帷幔,正与跪在地上的微稚迎面相对,擦肩而过时,他脚步微顿,又嗤骂他:
“怪不得是下贱没根的东西,这般摇尾乞怜,不要脸皮的模样,真是世间罕见!”
他衣物穿得随意,袒露着大半个胸膛,隐隐约约可见细长的抓痕,青丝尽数披散,赤足踏于地板上,也不知是谁不要脸皮。这般荒诞模样放在旁人身上是无礼,放在楚檀身上偏偏成了名士风流般的肆意妄为。
楚檀生得一副观音像,五官柔美,据说民间还有以他相貌描摹的年画像,只是楚檀长得像观音,性子却是南辕北辙,比如此时骂人骂得坦荡直接狠毒,往来人心底最痛处死戳,丝毫不顾及场地与他人的脸面。
而被如此恶语相向的微稚,却像是未听见他的怒骂,也未看见他身上那些昭示着亲密与独占的痕迹。他神色没有丝毫变化,依旧恭顺地垂着头,甚至在楚檀从他身边走过时,将身子伏得更低了些,双手交迭置于额前,行了一个无比标准、无比恭敬的大礼:
“奴婢见过六殿下。”
叫人有气也无处发,只得硬生生憋回心里,烧得更旺。
待楚檀又气得拂袖离去,屋内又恢复表面的平静,微稚才缓缓起身,膝盖因久跪而有些微的僵硬,但他身形依旧稳定,悄无声息地掀开帷幔,步入了内室。
室内还残留着些许楚檀身上的沉香,与楚必常用的檀香交织。微稚鼻翼微不可察地翕动了一下,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床榻——锦被凌乱,昭示着方才的缠绵与休憩。他没有丝毫停顿,熟稔地转向一侧的木雕屏风之后,那里是盥室所在。
果然,楚必已经浸在巨大的白玉浴桶里,黑丝披散在脑后如瀑般倾泄,袅袅氤氲水雾向上漂浮,空气都湿润了一分,朦胧水雾间,能看见浴中美人精致的侧颜好似蓬莱神女,可惜她阖着眼,只能看见她微翘的长睫不能看见那双极美的眼眸。
微稚静静地望着,一时间竟有些痴了,他虽是奴仆,却也是世间罕见的美人。皮肤白嫩光滑,一双眼带着三分潋滟,便是唇,也透着水润的艳红,如妖如魅,模糊了性别的界限,若是他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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