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灶屋里忙活的背影,多么温暖啊。

男人高大的身躯微微躬着,正低头认真切着菜。他刀工很好,砧板上发出“笃笃笃”的声响。锅里炖着肉菜,浓郁的香气顺着门缝,丝丝缕缕飘进了堂屋。

在方圆几十里的村落里,这或许是独一份的景象。这里的男人,要么在田里挥汗,要么在桌上喝酒,锅台灶边,似乎永远是女人的领地。

可此时此刻,陈芊芊听着这些本该让人安心的声响,只觉得浑身发冷,汗流浃背。

她环顾着这个所谓的“家”,这个她从小长大的地方。一切都还是那么熟悉,但一切,又都变得那么陌生,那么可怕。

最终,她的目光,落在了那扇没有上闩的里屋门上。

他居然……没锁门……

她的心,猛的一跳。

她立刻从床上爬下来,也顾不上穿鞋,光着脚跑到窗口,小心翼翼探出头,望向院门。

那扇用木板拼接而成的的院门只是虚掩着,门上的那根木闩,就那么随意地搭在门框上。

只要……只要能跑出去……

她从床沿起身,轻手轻脚穿过堂屋,灶屋在另一侧,陈洐之正背对着她,专心对付着锅里的肉,完全没有察觉。

很好。

她连外面还在下着雨都顾不上了,闭着眼一口气冲到了院门口,双手往前一抓去拔那根救命的门闩,向上一抬——

纹丝不动。

她呆住了,怎么会?

她不信邪,用上了吃奶的劲儿又试了一次。那根看似普通的木闩,就像是长在了门框上一样,连一丝晃动都无。

借着天光她仔细一看才发现,在门闩和门框的连接处,不知何时被人用一根极细的铁丝死死地缠绕,那铁丝的两端巧妙的钉进了木头深处,除非有专门的工具,否则根本不可能弄开。

“嗬……嗬……”

她捂住嘴,浑身脱力瘫坐在泥泞的地上,冰凉的雨水将她浇了个透心凉。

这人……他早就……

这时,灶屋的门帘被掀开,陈洐之端着一盆浑浊的脏水走出泼在院角,看到她失魂落魄坐在雨地里,他脸上没有丝毫意外,什么也没说。

他不慌不忙走回灶屋,将锅里的肉和炒好的青菜一一端上桌,然后才走进雨幕里来到陈芊芊身边,弯腰伸出双臂把瘫软如泥的她打横抱起。

“地上凉。”他说。

她被抱回了屋里放在了桌前的长凳上,陈洐之转身拿来一条干燥的毛巾,盖在她的头上,轻柔给她擦拭湿漉漉的头发。

“吃饭吧。”他的声音很平静,“你昨晚……累了。”

陈芊芊这才看向饭桌。

又是肉。一大盘炒肉,肥瘦相间,油光锃亮,散发着诱人的香气。

她已经不关心这肉是哪里来的,花了多少钱,肉片的油光仿佛是恶鬼脸上的狞笑。

究竟是什么时候……

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!

这个,这个畜生……他是不是把她从婆家那接回来的时候,就已经……

“啊——!”

一声凄厉的尖叫,她用尽全身力气抬手就将桌上的饭菜狠狠扫落在地!

“哗啦——哐当!”

瓷碗碎裂的声音清脆刺耳,滚烫的饭菜混合着汤汁洒了一地狼藉。

她同时使劲推开身后那个给她擦头发的恶鬼,害怕的连连后退,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,再也无路可退。

陈洐之看着她眼里浓得化不开的恐惧,眉头皱了皱,他努力放缓语气,轻声开口:“不喜欢这些,我重新做。”

然后自顾自的蹲下身,用手去收拾地上的碎瓷片。

“你擦擦身子,换件干衣服。”他的声音从地面传来,闷闷的,“……哥不碰你。”

陈芊芊在一旁看着,看着他这副逆来顺受,沉默干活的样子,心里没有半分动容,只觉得无比讽刺。

人面兽心。

可能,说的就是这样的人吧。

披着老实勤恳的外皮,内里却藏着如此肮脏龌龊的灵魂!

她哆嗦着开口,声音里带着哭腔:“我……我要出去。”

陈洐之收拾的动作没停,只说:“外面下雨。”

“雨停了!雨停了我就要出去!”

“好。”他应得出奇的爽快。“哥跟你一起。”

“我要自己一个人出去!”

陈洐之抬起头,看了她一眼,过了好一会儿,才慢吞吞的说:“外面的人,爱说闲话。你听了,心里会不舒坦。”

“你这是在关着我?!”陈芊芊终于爆发了,她吼道。

“为你好。”

“我为你妈的好!你放屁!你这个没卵蛋的窝囊废!孬种!除了关着自己的亲妹子,你还会干什么?!有本事你出去跟人横啊!你就是个只会在家里横的废物!”

地上的碎碗和脏了的饭菜很快被陈洐之收拾干净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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