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(4 / 7)

夜深人静,宴席已至半,一侧的西窗外,隔着一帘糊窗的绿烟纱,隐隐约约能瞧见外头风过树摇的影子,茂盛的树叶在风中摇曳互相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。

因为喝了些酒,苏池发呆似地坐着,发鬓微乱,脸颊泛红,眼尾有带着潮湿的酒意。

言卿和苏淡在谈苏池的事,两人窃窃私许久,似乎都无法决定下来。

烛火燃烧着,光华流转在苏池的脸上,引得两人时不时偷眼去瞧。

言卿越看心里越难受:“他年纪不少了,又有了功名,已有人家来打探他。”苏池本就是她年少不可得之爱,是她应深藏的秘密。

这几年,她心里一直压抑着,突然苏池又来她的身边,内心就又不受控制了。

阴暗地想着,如果能把他关起来就好了,日日夜夜与他亲近厮守,而他也不准再见别的人,只能看着自己。

言卿伸出手指去描画苏池的眉眼,想着想着眼泪都要流下来了。

醉得神智不清的苏池醺然一笑:“卿卿,你哭什么?”

他也朝言卿的脸伸过手,想给言卿擦眼泪。

一段红纱突然从后面拢住他的眼睛,他眼前只能看见一片昏暗的绯红,什么也看不清了。

苏池惊诧地叫了一声,没来得说话,就被人用唇亲住嘴,那人带着清凉的酒味而来,与苏池唇舌缠绵间,也是醺然迷离。

言卿的手僵在半空中,她看见苏淡用一段红纱蒙住苏池的眼睛。

苏淡亲完苏池,抬眼看她,语气带着一点淡淡的危险的意味。

“你不是想留住他吗?他也最喜欢你……”

苏淡是不信神佛的人,像苏母这样的蛇蝎尚且能吃斋念佛,佛在他心里多少带着讽刺意味。

可他刚才看着苏池突然想起,初见苏池那日。

“愿此生终老温柔,白云不羡仙乡……”

句子极美,恰合他当时的心境。

譬如佛家的一个故事,当时有风吹幡动。一僧说风动,一僧说幡动。

当时苏淡确实心跳慢了一拍,渐渐又快了起来,越来越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,心动不已,近乎一见钟情。

只是《长生殿》三个字被旁人说出口,几乎浇透苏淡。

所见美色化为初春河面上将化未化的薄冰所制的漂亮凶器,带着不被期待的恶意朝苏淡袭来。

那时他想到凄凉病死的母亲,心口生生被凶器所贯穿,只剩冰冷的怒火。

他是恨苏家的,这个诺大的侯府却没有他们母子的容身之处。

他好色无德的亲身父亲早死,老太太慈眉善目却将母亲赶到庄子里,苏瑾的母亲吃斋念佛却对自己母亲的病熟视无睹。

苏瑾的父亲也是无用懦弱的男人,母亲常说他有情,在苏淡眼中更是可笑,可连他也死了,苏淡就真的无人扶持,一步一步艰难困苦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。

说来奇怪,苏淡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,只是冤有头债有主罢了,偏偏因为这一折《长生殿》恨透了苏池。

可能是因为苏池的风言风语吧,苏淡从心底里觉得苏池是一个放荡无耻之人,自己怎么可以喜欢这样的人呢?于是破罐子破摔,就发生了后来捉奸的事。

苏池跪坐在地上,仰着脸朝他伸手。

无风自起,苏淡心中泛起波澜,那波澜一圈一圈荡漾,淹没苏淡的心。

其实不该怪苏池的,是苏瑾他们的错。

自己是不是不该这样做?

苏淡心想,又有些心疼,慌乱后退一步关上门,站在原地发呆,直到苏瑾母亲挤上前把他推开,他都没有回过神来。

事后,他将苏池带回自己的院落细心养着,怕苏池被害死,又忍不住多看苏池一眼。

如果他是个姑娘家,苏池是个榆木脑袋也该看出来了,偏偏他又不是。

苏池还是愿意和言卿心意相通,苏淡冷眼看了一年也明白过来。

苏池对他再亲近,也止步于情爱前。

而苏淡所求,不止于此。

苏池还惶惶叫道:“卿卿……”他往前伸着手,想捞住言卿。

苏淡一把将苏池横抱起,言卿意识到什么,又觉得不可思议又急慌慌跟上去。

三个人挤在一张榻上,这张床榻不大平日里只有言卿一个人睡着,如今挤了三个人,呼吸交错,空气中带着暧昧的暖意。

苏池醉着被苏淡剥光衣服抱在怀里,前面是挨得极近的言卿。

被桎梏在苏淡怀中赤裸的苏池,挣扎了一下,哭道:“我什么都看不见,我好害怕……”

苏淡呼吸一紧,扯掉苏池发髻,又制止想帮苏池解开蒙眼轻纱的言卿。

“别解,他叫一声你就心疼了,等一会儿他痛了,你还忍得下心继续吗?”

言卿呆住了,脸颊酡红,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,事情往离奇的方向发展,言卿也不知所措。

苏淡还得教导她:“你和他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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