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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些落下。背后的酒店灯火辉煌,橙色的光晕透过玻璃帷幕铺洒出来,被她完全舍弃在身后。

风穿过花园,吹起她散落的发丝。

林棉抱住双臂,低下头。空气里有一股淡的花香,从不远处的绿篱里飘过来。

她闻到那气味,有些熟悉。于是翻翻小包,从夹层里拿出一个小布袋。里面装着几朵晒干的茉莉花。那是林聿上次送她的,她不舍得扔掉,就晒干了放在小包里。

林棉打开袋子,凑近闻。果然还有香气。然后,她感觉到有人坐到了她身后那一级台阶上,她没回头,只是把手里的小袋子合上,放回包里。

林聿没有出声。他伸出手,把一支口红递到她眼前,外头包着嵌金箔的红纸,就是林棉之前缠在手里的。

林棉看看,从他手心拿过来,也放进包里。

今天发生的事太多,林聿竟还没机会近距离,好好看看她。

她坐在这昏黄灯影与花香交汇的台阶上,肩背微弯。胸前有几颗细致的蓝色盘扣,旗袍的丝织面料在微光下泛出柔和的亮光,她身体的线条藏在里面。

这身旗袍衬托得她像放在化妆匣丝绒布上的玉,他们母亲的那只玉环,戴在她手上。

那玉有些老的,她是新的。那光泽是温润的,她还有些冷。放在一起,倒是很合适。

林棉察觉到他一直盯着自己看。

她过头去,看向林聿。夜色不重,但足以让那双眼睛显得深不可测。

陈承真是个总结大师。林棉这才发现,林聿也会露出那种,有点“淫邪”的神情。虽然只是嘴角有点上扬,但他的注视不动声色。她一眼就看出来他在想什么。

“不许笑。”

林棉拒绝在这种时候成为他的幻想。

林聿被点破,就止住笑。

林棉偏开脸,想着想着,唇角翘起一点。

他看见她这样,也就跟着笑了。

“我还以为你会哭。”林聿说,手放在台阶上,靠近她。

林棉摇头,看着在昏黄光影里的石缝间,说:“没有。不想再为这种事哭了。”

她说这样的话,有些刺痛他的心。她不是不哭了,而是把泪留给了别的事。不是再为父母的死,而是为他、为他们。她的痛苦换了方向。

林聿下移一阶,在她身边坐下。

林棉对此没有表示不好。她的脸侧向他,像是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。

“对不起。”他说。

林棉没有回应,而是低声问:“我还是你的宝贝吗?”

“是。”他没有犹豫,用手指轻刮她的侧脸。

她吸口气,说:“我想说的是,你对我……当你不想理我了,就真的一点都不理我了。不联系,也不解释。那种感觉,我以前就说过的。我不喜欢。”

“所以我这几天也没有联系你。”她说。林棉也想让他尝尝这种滋味。

“我以为那是一种冷静处理。”林聿看向前方,“我说越多,你就会越生气。你之前是这样的。”

“那是我表达的方式。可你这样,是拒绝和我沟通。”

“那我们的想法,还是很不一样。”

然后两个人之间就有些沉默。

“你要和我分手了。”林棉突然肯定地说。

林聿对这话有些奇怪:“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要分手?”

他想想后说:“我以为你说的分开,就是暂时不住一起。哦难怪。”

他听懂了她话里的自我解释和委屈。原来她以为他在慢慢抽身。难怪她会那样。他终于体会到她的不安了。

这让林聿些懊悔。有时候他们总是不愿意把事情说清楚的,哪怕都在乎。有时候是自尊,有时候是懒惰,还有时候是怕说了连现在也维护不住。

可感情一旦模糊,就总是令人心惊胆战。

况且感情里也并不都是好的东西,那是很自然的。那些犹疑、恐惧和失望,伴随幸福应运而生。

林聿握住她的手:“我们不会分开的。”

林棉抬眼看他:“如果我一直都这样呢?”

她没有解释“这样”是什么。太缺乏安全感,又太容易沉溺。她知道自己有很多让人难以承受的地方。尤其是对他。

林聿没有避开,也没有否认。他继续收紧手指:“那些都不重要。我希望你快乐多一点。”

他给出了承诺。林聿清楚她这样会让他越来越难,但的确不重要。她值得,他也愿意。

听了这话,林棉问他:“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,开始意识到我爱你的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