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岂空悬(1 / 1)
“听闻你如今对你府中一个小姑娘颇是上心……”梁帝想到什么,意味深长地言道,“既非彼,当似此了?”
起码,郭太医往他府里跑得就太勤了,风声难免走漏到他耳中。有一回,他遣郭太医来请脉,竟找空了。他虽素来亲和,问底下人是何缘故时,知道点情形的也不敢说。
他还是从牙漏风的老太医口中撬出来的,得知海照如今颇是在意一个小姑娘,差郭太医拖着老骨头,每三日去他府上为那小姑娘问一回诊。那孩子却极难管束,非海照本人出马不能镇住,平日有多受重视,可想而知了。
萧曙却笑道:“亦非此。”
上心未必等同于钟情,何况是身份地位悬殊的两个人。他终究止把她当只想悉心护着的存在。她要得他钟情,要与他结发连理,还早着。
梁帝听明白了他这意思。不在彼,亦非此。此心于小我小爱上,仍是无牵无挂。天下不彻底安定,小家便无从在意。
不免叹息一声,“为国家原不必做到这份上。”
他还是希望弟弟能有个琴瑟和鸣、知心解意、能照顾在身旁的人。
萧曙宽慰一句:“兄长多虑。”
待要出宫时,扈从问了一句是要回衙还是回府。他今晨是从府中出来的,按说该回衙,心中却久违地纠结了一瞬,选择了回府。
去抽查一下,那个“亦非此”的人,是否仍是不好好用膳,不好好休息,不好好饮汤药。
很好,依旧是冷着一张小脸,端坐在空寂的书室里聚精会神地读书。即便他回府,也不说出去迎接,倒要他就她。
见他进来了,凝着霜雪的颊上,却顿时现出些血色,打起了十二分的热忱。
“您回来了!”她欢喜地言道,“还以为您今日必定不会回府,是有什么事么?”
待跪地行礼的人都起身之后,他朝执着扇、侍立在书案近旁的小梨使了个眼色。
小梨将信将疑把手中纨扇递上前,他竟果真接了,占了藏雪的位子、着她坐定在他膝上后,替了小梨为她打起扇来。
“有什么事?除了你这个最令人不省心的,还能有何事?”他笑道。
藏雪眸中波光闪动一瞬后,又重归于平静。
“孤平日里不大管你,”他又道,“近日见你,每每皆是一袭雪衣,面上不点胭脂,发间不戴簪钗,这比身披缞麻好得到哪儿去?平日里胭脂水粉和珠翠绫罗是供少了你的么?”
她神色顿时冷了回去,慢吞吞要起身,还朝小梨说了句:“梨姐姐,帮我准备彩衣。”
却被他箍束回怀中,“此时便不消更换衣衫了。”
怄了片刻气后,藏雪忽然又仰起脸来,笑道:“您还待生千岁千千岁,我穷尽此世是披不了麻穿不了缞了!”
“阿谀。”
原本被他高高擎在掌中,圆满皎白犹如悬空璧月的纨扇,低低落了下去,打在她额心。
又道:“少说这等不吉利的话。”
“这算什么不吉利!”小家伙忙揉额心,有些不服气,“何况是您先说的,非说我穿的不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