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9章(2 / 2)

影,你父亲平日里总是笑以待人的模样,但他内心其实很痛苦的……”

姜洵蓦地红了眼眶。

在他儿时的记忆里,总是反反复复出现这样一幕。

他和姜灼跑去父亲寝宫找父亲,却撞见父亲正一个人喝闷酒。屋子里满是酒气,父亲的眼神有些涣散,看着很是悲哀,甚至像是哭过了;看到他们却又露出笑脸,招招手叫他们进来。

姜灼总是很迟钝,坐过去尝父亲的下酒菜。

但他从小便有些敏感,问父亲是不是哭了?

父亲则说,自己的人生如此完满,又有何事值得他哭?说自己只是被香熏了眼。

他幼时也时常疑惑,父亲位高权重,和母亲那般恩爱,又有一对龙凤胎儿女,人生如此完满,却又为何总是面露悲伤?

难道是他多心了吗?

直到后来才知道,原来父亲母亲之间,也曾有过许许多多的无可奈何……

母亲曾是陛下派来监视父亲的人,父亲心里很清楚,但他当时心如死灰,便也任凭一切发生。他对母亲以礼相待,母亲夹在父亲与母家之间也痛苦了许久,好在最终是爱胜过了一切。

而直到此刻才明白,何至于此,原来父亲的人生早已是一片废墟。

姜炎登基后, 竭尽所能地掩盖了这段不堪的往事。

他把自己做质子的经历,改为了送阿姐和亲。一去八年说不过去,便说是八年间曾多次往返出使匈奴, 只是因战乱、两国关系的变化、迷路等等原因, 导致滞留的时间长了一点。

他当然也不能承认是自己亲手杀死了惠帝。

在史书中, 惠帝死因是病逝。为了掩盖真相, 姜炎将那日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将士,与在惠帝入殓时看到过惠帝尸身的宫人们,都统统都送去给惠帝陪葬。

姜炎也给那日死在宣室殿的一百多名大臣, 都一一安上了罪名。

他承认自己逼供篡位、党同伐异,但他不承认自己使用了如此血腥的手段,更不承认自己在匈奴人手中那段充满屈辱的过往。

姜炎登基后,昭国与匈奴两国也迎来了前所未有的“蜜月期”。

那四五年时间里,两国再没发生过任何摩擦, 边境往来通商, 长安城内随处可见匈奴商人, 两国百姓的日子都在蒸蒸日上。

姜炎也趁这段时间开疆拓土,打了南边五六个小国,将其纳入昭国版图。

只可惜这样的黄金时代总是稍纵即逝。

在姜炎登基后的第五年,匈奴帝国便发生了剧烈震荡。乌维的弟弟邪烈篡位了,乌维、姜漫和六岁的小七也都死在了那场政变。

姜炎永远记得几年前, 阿姐一家三口亲自将他送到边境时的模样。

那日草原上的落日余晖红得像烈焰一般, 他换上了昭国服饰,踏上了昭国的土地, 而阿姐一家三口,就这样在火一般夕阳下不停地对他挥手,眼中满是祝福。

不曾想当年一别, 竟成了生死诀别。

此事令姜炎愤怒不已,这也是后期,姜炎要把匈奴往死里打的原因之一。他恨不能将邪烈剥皮抽筋,将匈奴亡国灭种!没了乌维、姜漫与小七,姜炎与匈奴之间便只剩血海深仇。

姜洵道:“可邪烈为何要造反?不是说当年两国通商,让百姓都富起来了,哪怕邪烈想要权力,又为何会有人追随他?过安生日子不好么?”

季恒道:“其实当年,乌维在匈奴的处境与陛下有些类似,都有些‘格格不入’。他对和亲公主倾注真心,生了混血儿子,还对这儿子很是偏爱,有想立小七为王储的意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