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1(2 / 2)
法力,这罩子还有防人的效果,毕竟她真的很怕通铺上有人睡相不好,不经意滚到自己这边。“谁允许你弄这玩意儿的?!”仙侍满面怒容地质问着,薛宴惊这一觉睡得倒是不错,其他人已经去上工了,独仙侍一个对着这罩子折腾了半天,也找不到解法。薛宴惊扫了一眼已经空下来的房间,已经猜到了真相:“对不住,没想到您解不开。”“嘲讽我?”仙侍面上怒色更甚,“学过些古古怪怪的法术,很了不起吗?还不是要在我手下做活儿?!”
薛宴惊觉得好笑,谁能想到修士们花了几百几千年学得文武艺,归途却是种田呢?于是她也真的笑了起来。仙侍气得抬手去摸腰间,才想起今早来得匆忙,未带上鞭子,阴笑一声:“行,逃避活计是吧?今日的午膳和晚膳你都不许吃了,等晚上大家都回来睡觉,你也得趁夜犁上一整夜的地!”“……”薛宴惊的生活,就这样不甚愉快地展开了新篇章。仙界的灵田种植起来不分季节,周围许多一望无际的大块的田地,有正在播种的,也有正收割的。这也意味着,仙界不似凡间有农忙和农闲时节,修士们一年到头都要在此忙碌,没有哪个季节可以闲下来休息。他们这群人犁过地后,常常还要提上刃镰,去收割稻谷。这一批精心种植的稻草都是专供给上仙食用的,仙侍们看得紧,不叫他们松懈。薛宴惊肩上的伤基本就没好过,灵田的土地里,不知饮了她多少鲜血。但大家都是这样,她没处抱怨,也已经无力去抱怨。每一天都是这样,起床,犁地,吃饭,收割,睡觉,最初她试着与其他人交谈,但很快发现他们绝大多数疲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鲜少。每天劳作七个时辰,便只余下五个时辰休息。装晕没有用,她亲眼见到过有人被泼醒,泼水不醒的话,就用针刺虎口。她学会了犁地、耙地、播种、覆土、除草,如果有朝一日回到凡间,想必也是种地的一把好手。她已经可以想象得到,到时候若在四明峰露一手,六师兄会是何等惊讶。除了最初与她有龃龉的仙侍,其他仙官还挺喜欢她,因为她收割稻谷时,割得又快又认真,产量比其他人都高些。对此薛宴惊实在哭笑不得,毕竟她实在没想去出这个头,再想偷懒慢下来已经来不及了,只能安慰自己这大概就是金子到哪儿都会发光。他们是有月钱可领的,不过非常微薄,聊胜于无。大概仙界只是想走个形势,表明大家是受雇佣的,而不是仙人的奴隶。灵田中间立着一些“稻草人”,薛宴惊一开始不明白这是做什么的,毕竟仙界灵田里并没有鸟雀来糟踏粮食。后来她注意到这些所谓的“稻草人”,其实是一具具白骨披着稻草,这才明白这东西不是用来惊吓鸟雀,而是用来震慑修真者的。“那些都是咱们自己人的白骨,”一同犁地的女修悄声告诉她,“他们曾试着反抗。”这日子实在不是人过的,有修士反抗实在太正常不过,仙界虽然闭塞,但对于如何压榨人倒是无师自通。“真的不会起反效果吗?”薛宴惊轻声问,这白骨理当是用来震慑大家的,可她看到后只想立刻提剑杀穿这个仙界。女修深深看她一眼:“你新来的?”“来灵田有一个月了,”薛宴惊反问,“你呢?”“五六年了。”“一直在灵田里做活儿?”“嗯。”“这里没有离开的机会?”“倒也不是没有,毕竟我相貌生得还不错,”女修想了想,“其实几年前有个仙君看中了我,想让我去他殿里负责跳舞,以娱宾客。但我拒绝了,我说我不会跳舞。”“……”“人的底线是一点点降低的,”薛宴惊没有问她为什么,但女修大概是很久没和人交谈了,径自说道,“今日我若能答应以舞乐娱人,谁知道明天我又能应下什么条件,你说是吧?”“嗯。”“不过我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的坚持挺可笑的,苦难没有尽头,”女修抬头望了望稻草人,“最后若实在受不住,便留一捧白骨在此间也罢。”“总会有希望的。”薛宴惊只能送上虚浮的安慰。“千年万年来都是如此,哪里来的希望?”“敢问道友名姓?”“我是三万一十……哦,不对,你问我的名字是吧?我叫沈红袖,你呢?”“薛宴惊。”随着巡查的仙侍走到近前,两人的对话就此中止。而这已经是薛宴惊一个月来经历过的最长的一段对话了。她抬头远望,以她的目力,这农田仍一眼望不到头,远处劳作的修士在她眼中已经化成一个个黑点。离开灵田的机会当然不是没有,至少薛宴惊亲眼目睹过一个修士因为屡屡犯错,被这里弃用,干脆拉去挖灵矿了。所以自己总还是有选择的,她苦中作乐地想。作者有话说:131◎俗套◎在薛宴惊终于习惯了这种日子的第三个月, 能够将肩伤视作无物,扛着锄头每日晓看天色暮看云的时候,她的平静生活又遭受了变故。彼时她正哼着一首小曲, 在午时的阳光下不辞辛劳地锄地,其他人早将她视作异类,只非常偶然地会有修士在经过她身边时, 悄声问一句她哼的是什么调子。“是凡间很有名的酹江月。”薛宴惊作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