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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陆黔安的班,就像陆黔安接他老爹的班一样。可是从没表现过这方面志向的陆以川偏偏告诉他,他准备学医,是什么原因促使他这样选择的?李三援心里其实隐隐知道那个答案。

“你想我和你一起去?”

“你不想的话,也有本市的学校可以选。你不去我就在本市继续读。”

“那你爸爸怎么办……家里就剩他一个。”

“他一直都要出差不是吗?”陆以川直接点破了窗户纸,把最大的问题直愣愣摆在李三援面前。是的,陆黔安能有多少时间是待在家里的?自从正式接手公司后,他忙得像永动机一样不停不歇,飞在天上的时间可能都比站在地上的时间多,与其说他们三人的房子是家,不如说那是陆黔安歇脚较多的客栈。原本李三援还是能够忍受他的忙碌,可某一天开始,陆黔安的忙碌内容不再对李三援公开时,他舒服了十多年的心再一次提了起来,他悬坠半空,惶惶不可终日——李三援直觉陆黔安在有意躲避他,陆黔安有了秘密。这是此后一切疯狂的源头和导火索。

李三援想过很多,他们之间是否发生了什么他没注意的事,可是他想不出,他们做爱、拥抱、聊天,日常相处时什么也没有改变,只是做爱、拥抱、聊天这种日常越来越少。他陷入虚空怪圈里,一有机会就逼迫着陆黔安给他一个确信的答案,结果只得到囫囵的敷衍。

“我解决掉要紧的事就会休息下来,只是那件事有些棘手,我也不能轻易完成。”陆黔安是这么说的。李三援觉得这理由有些可笑,他厌烦般拒绝了再去猜测陆黔安究竟有什么秘密,想要脱离那死水怪圈,于是他脑子一热地提出开放式关系的建议。天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这个主意,他只是想气一气陆黔安,他想陆黔安但凡爱他也不会答应这种事情,可他答应了,还照办了。

李三援不得不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,当爱里连独占欲都开始消退,那爱意也在逐渐散去。陆黔安或许还爱他,只是再也没有以前那样爱了。

天边的太阳逐渐沉向海平面之下,绚丽的红橙黄浸染天空。李三援愣愣看着眼前的美景,心里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放松,他的心被左右撕扯着,一边要他疯狂,一边要他放下。

“我不会离开你的。”陆以川站到他面前,挡住了落日,余晖从他身后洒过,逆着光的他只有眼睛是亮晶晶的,“但我也不能接受你离开我。你是我妈妈,不能有再有别人。”

陆以川靠近过来,捧起李三援的脸颊,和他额头相贴。外人看来,他们就像依恋在一起的爱人。

李三援浑身一阵没有来由的战栗,那是小动物面对捕猎者的本能的害怕,他完全被陆以川的身影罩住,呼吸不到半点光的余晖。是的,爱总是带着独占欲的,就像陆以川这样,可他懂什么是爱吗?他不过十几岁,被妈妈勾引着破戒,产生了爱这种错觉,他说着天真的誓言,误把这短暂的错误当成永远。作为妈妈,李三援想,我得纠正他;可我也是个病人不是吗,我需要依靠他,依靠他的天真,利用他的错觉,享受他的爱意。

这时李三援才终于发现,自己从来不是称职的妈妈。